作者 喜琴
父亲是个地道的农民,1948年生人,今年71岁了。他生性要强,但心底善良,常常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讲给子女儿孙,用其中的道理,教化后辈。
一、祖上德行亏损,子孙平庸。
父亲讲和他年龄相当、一起长大的王姓老者(便于表述以下称呼王叔), 在村子里父亲经常去王叔家串门聊天。今年高考分数出来后,王叔的两个孙子,一个补习了一年,一个是应届生,均没有考取好的大学,勉强能上个三本的学校;农民家庭要供养两个学费高昂的三本生,其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王叔给父亲讲,让其中的一个孙子去打工算了,不去读三本的大学了,要不其独生子的儿子(也是农民)就太辛苦了。王叔对父亲悲戚的埋怨道,自己的儿子辈没有一个端公家饭碗的,就把希望寄托于孙子辈,希望孙子能出息,考上大学,摆脱耕作及打工的命运;然而孙子辈的表现也令他无比失望。王叔对父亲喟叹道,唉,我先人手上有人命呢,后辈儿孙怎能富贵。他给父亲讲起了一段尘封多年、不为人知的关于自己爷爷的故事。
解放前夕,东北军的撤退部队有一个小分队驻扎在王叔现在生活的村子里,当时的王叔爷爷家算是村上富足之家,家里粮食多,储藏在一口地窖里。驻扎的队伍由于给养供不上,年轻的士兵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常饿的发慌发晕。其中有一个士兵发现了王叔爷爷粮食地窖的秘密后,乘其家人不备,就偷了些糜子,拿到其他村民家推磨后煮食。王叔的爷爷发现后,就去驻扎在十几里之外的团部告发。
团部来了四个人把偷糜子的士兵捆绑了要处理。念及偷糜子的士兵年纪小,且确实是饿的受不了,当时村上的好多人都跪下求情,祈求团部放过这个年轻的士兵。后来团部的人把捆绑了的士兵押到村边的一个雨水冲刷的沟壕边枪杀了,死亡倒地的年轻士兵遗体就俯卧在沟壕里,团部的人就地取土掩盖了离去。
父亲说王叔心怀愧疚的给他叨叨着,那个士兵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不知道姓什么,不知道家里有啥人,就因为自己爷爷告发而丧命。
父亲接着又给儿女孙子们说,特殊时期,你自己家里储藏了一地窖粮食,不给前方下来的挨饿的队伍吃,这是吝啬不义;年轻的兵娃子那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年纪,饿的受不了了,偷了些粮食去吃,你还告发以致害命,这是恶毒不仁。做人啊
,还是要给后辈儿孙留上一些,不可把心思用尽,影响了后辈儿孙的福报。二、刻薄对待亲弟,自己竟不得善终
还是上面王叔爷爷的事。
王叔爷爷自己生了四个儿子,而他的亲弟弟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父亲讲,在那个时代的农村没有儿子,那是件很令人自卑的事情。
王叔爷爷有齐刷刷四个儿子撑腰,就时常轻贱自己没有生下儿子的弟弟。他叫自己的弟弟为“秃尾巴”,(即没有后代)。经常大骂弟弟,你个秃尾巴,将来饿死你,我树大根深,树枝枝,树杈杈,都比你多;枝繁叶茂的等等,来羞辱自己的弟弟。
六零年转社后,实行大锅饭。王叔爷爷不知何故就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到处乱跑。父亲说他小的时候老远看见王叔的疯爷爷,就吓的躲的远远的。他的四个儿子哪一个对他也不上心,疯了的王叔爷爷饿的嚼草吃土,后来活活饿死在河道里,几天后才被牧羊的村民发现。
再说王叔爷爷的弟弟,虽然他没有生下儿子,但是两个女儿十分孝顺。他的晚年衣食无忧,过世后,两个女儿联合把老人很体面的安葬了,比多少生了儿子的老人还幸福。
父亲说,他就记得王叔爷爷的弟弟,老年时候的样子,一把胡须银白飘逸,身上穿的衫子经常干净整洁。而那些多子多孙的人经常要为儿孙生计帮忙,反倒浑身柴草,一身邋遢。
(2018年7月24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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